“半个教授”
我的父亲--“半个教授”我的老爸是一名退休教师,我戏称为在乡下待了一辈子的“半个教授”(曾自称半个老师、半个农民,快退休的时候捞
我的父亲--“半个教授”
我的老爸是一名退休教师,我戏称为在乡下待了一辈子的“半个教授”(曾自称半个老师、半个农民,快退休的时候捞了个教授头衔),自诩为“三块苹果园的班主任”。当果农为了追求最大利益,大量使用化肥的时候,他在刨沟施有机肥、农家肥;大家都在用普通农药的时候,他已经在用高标准低残留农药;别人一天果园跑一趟,他就得去三趟;大家农闲的时候,他会去下游果园去学习、山地果园去观摩…总之用他的一句话来总结“我要种出一流的苹果”。
“半个教授”爱喝酒,却又喝不住酒,属于三两必醉型。“半个教授”年轻的时候,滴酒不沾,自称 是在我爷爷的丧铺上喝上的,喝上之后,便就再没离开过酒了。还在新店中学当职的时候,学校外面的 商店里,十有八九都有他的存酒,现在退休回家了,村子里的小卖店又成了他存酒喝酒的根据地。这时 你可能会问,为什么要把酒存在外面呢?这时因为“半个教授”的老婆,我的母亲会藏酒,藏的酒“半 个教授”找不到,家里只要有酒,便会藏起来。“半个教授”喝酒像极了鲁迅笔下的孔乙己,但又有区 别,孔乙己琢磨茴香豆的“茴”字有几种写法,“半个教授”爱讲过去的故事。我见过几次,都是路过 小卖店,恰好碰到的。他一进门,就径直进到店里的柜台后面,在货架的角落找到半瓶酒,一把拧开瓶 盖,嘴咬住瓶口,仰直脖子,只见得喉结沿着脖子上下来回翻动两三下,便又拧紧瓶盖,放回原处。我 讨厌“半个教授”喝酒,因为喝醉酒,管不住嘴,得罪了好些人,更重要的是让家里人担惊受怕。但是 我又不劝他戒酒,因为我也劝不住,越劝,反倒喝得越多,戒酒还得他自己放下心中的包袱,心中背着 包袱,没有人可以劝得了。
其实有的时候,我反倒希望他喝上一小口酒,因为我听“火烧指挥部”、“教育学院敢死队”、“东 方红广场上的红西装”、“夜半时候的阎良机场”、“梁山上的放车汉”、以及他如何端上国家的铁饭 碗,都是他喝了酒之后。他能讲得月挂高空,讲得满嘴泡沫、讲得露出半嘴黑牙、讲得泪眼汪汪...... “半个教授”的故事结束语,总是让我永远记得某某人的好,如果没有他,或许他的人生又得改写,或 许这是“半个教授”教会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。
“半个教授”老了,陪伴他的老伴也老了。我的母亲是个知足常乐的人,她知道自己已经老了,“半个 教授”还不服老,自打退休以来,就一直是四点五亩苹果园的班主任,这个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还要种 出全国一流的苹果,还要让他的朋友们都吃到他亲手种出来的红苹果。苹果种出来了,矛盾的其实是我 ,我只想他老有所乐,不想他太劳累。苹果种出来,送人的毕竟只占很小一部分,还有很多是需要销售 的,“一流的苹果”,“半个教授”当然不愿意按照本地收购的价格卖给水果贩子,这就得自己想办法 。这些年,我在生意圈认识了些商圈的朋友,帮忙消化了好些,苹果是买得好了,但是“半个教授”就 老得快了,田间的高强度劳作,已经让178公分的人和我173公分的人差不多一样高了,眼袋也明显加重 了,额头的皱纹都快能当搓衣板了。
“半个教授”的故事太多了,今天就先到这里吧。